2011年4月的一天,忽然我的电话铃响了,摸着话筒,传来一个亲切而陌生的声音:“你是曾令超老师吗?”我应答着。“曾老师,我是中国盲人出版社的,蒋建国署长委托我来与你联系,你需要什么盲人物品,请来个清单,我立即邮来。”接着,他把自己的姓名、电话、地址一一告诉了我。蒋署长的秘书也来电告诉说,蒋署长去盲人出版社视察时特意叮嘱了社长。啊!蒋建国同志荣进了首都,当了国家出版署的常务署长,还时时牵挂、念念不忘我这个盲人,那历历往事如决堤的潮水滔滔涌来……
“云霞出海曙,梅柳渡江春。蒋建国敬贺”这比金子还珍贵的贺卡是当时担任湖南省委常委、宣传部长蒋建国同志赠送的,这是他年年新春贺卡的一张,我不知抚摸过多少次、多少回,每当抚摸,心总是无比激动、喜悦、温馨,仿佛看见蒋署长那慈祥的面容和殷切的期望,我的灵魂似乎得到一种新的洗礼,新的动力,好像一片彩云沐浴在太阳的光辉中自由飞翔,如一株梅柳在和煦的春光中舒枝展叶,如一叶扁舟在岁月的波涛中穿梭。
久旱的大地飘飘洒洒下起了及时雨,焦渴的树木花草吸吮着甘霖,叶翠花红,生机盎然。就在这么个时刻,2004年6月9日,我惊喜地收到了蒋部长来信,展开一看,是他亲笔写给省教育厅长的信。原来我一部新作《灿烂的明灯》由省文艺出版社出版,免了出版费,但要自销,我身处黑暗,怎么销?我将自己的苦恼写信向蒋部长诉说了,但怎么也没奢望一个高级干部去给我当图书推销员,谁知部长看得很重,在给厅长的信中介绍了我的情况和书的内容,为我排忧解难。为了让我放心,好与厅长联系,他把原件复印了转给我,多好的部长,替我想得何等细,真令我热泪盈眶。
谁个盲人不想获得光明,看见五彩缤纷的世界?尤其后天失明的我,一做梦就在绚丽明朗的天地里,然而一醒来,茫茫漆黑一片,一泓冰凉的泪水潮湿面颊,我多么渴望有那么一天重见天日。2005年9月12日,中央电视台在晚间新闻里报导,美国纽约一家医院与科研单位研制一种人工电子眼,可使后天盲人重见光明,我欣喜极了,巴不得立即买上,自由自在地生活着,可遥远的美国,陌生的纽约,怎么去联系?我马上想到蒋部长!于是,我要女儿去网上下载这条消息,连同我的信一并寄去,但转而又想,部长那么繁忙,这区区小事,他会不会去做呢?我彷徨着,可时隔不久,部长来信了,并附上省卫生科技处的函件,说了当前人工眼处于试验阶段,还未实用云云。蒋部长生怕这函会影响我什么,还特意叮嘱我:“曾老师,有眼睛并不事事看得清,辨得明,你心灵的眼睛能穿透黑暗与风雨,会永远明亮……”啊,我明白了,部长的殷切鼓励比什么都可贵,“见得西湖明月光,照我孤舟横直流。”
孔子曰:“仁者安仁,智者利仁。”身为高级干部的蒋部长,浑身绽放着仁爱的光芒。每去省城我总迫不及待地给他打电话,只要一听说是我,不管多忙,他总要抽出宝贵时间来我住宿地看望,与我促膝长谈,或赠送我一大撂名著,或赠送大额的购书卷……我先是受宠若惊,后来便习以为常了。
2006年2月18日,我住在湖南宾馆,正为一部长篇小说的主题而困惑得焦头烂额。蒋部长知道我的苦衷,便意味深长地说:“曾老师,现在中央电视台在播放韩国片,过去欧美也对它看不起,如今却占有一席之地了,韩国片多是家庭题材的,这是个永恒的主题,哪个没有一个家,有人类就有家庭嘛,这个大课题是很有教育意义的……”部长的一席话如一道亮光,令我豁然开朗,顿时,我从纷乱的黑洞里走了出来,从韩国片受到启示,于是把小说的主题定格在家庭教育上。
“曾老师,部长的会议还没结束,可能要推迟到晚上。”
“啊,卿秘书,莫烦扰部长了,我没什么样重要事,只不过想看看他,你代我向他问好吧!”卿秘书已在中午下午四点通知过两次,我真不好意思再要求了。
“部长肯定是要来的,他给你准备好了两个珍贵的礼物呢!”卿秘书真诚地说。
夜已很深了,四周一片阗静,隔壁传来低微的鼾声,只有瓦蓝的天幕上,有几颗不知疲倦的星星闪烁灿烂的光芒。突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,妻子立即跑去开门。
“啊,曾老师,蒋部长随后来了,我先给你带来两个礼物。”说着,卿秘书热情地将两个礼物放在我手上,并介绍一个是《世界经典藏书馆》,一个是《图书阅读器》,还向我讲述它们的功能。
“曾老师,来晚了,对不起,今天的常委会研究的事很多,抽不了身,让你久等了……”蒋部长一席歉意的话语,感动得我眼眶噙满热泪,我紧握他的大手,语无伦次地说:“部长,我有罪,不该打扰你。”
“哪里,哪里,曾老师,能见到你,我很高兴,一家人不能讲客气,近来好吗?”
部长边说边把我拉到沙发与他并排而坐,嘘寒问暖,聊这说那,还询问我儿子成长情况,海阔天空,无拘无束,这哪是领导与被领导呀,简直是兄弟相聚,故友相逢,有说不尽的话语,道不完的情义。蒋部长很健谈,广采博引,纵横排阖,妙趣横生,无不令人心灵震撼。我觉得不能过多地占用部长的时间,并知他有个习惯,睡前必读书,谁知他还要工作多久?在依依不舍中,我们别辞了。
回到家中,我立即把《世界经典图书馆》的光碟放入电脑里,轻轻一点鼠标,电脑播音员就读出了声音,清晰、洪亮,有情感,令我听得如痴如醉。
记得蒋部长在当市委书记时送给我《有声电子图书》,那个有声电子器当时为我帮了大忙,因为以前都是妻子为我念读长篇而累得声带失哑,动了手术,蒋部长知道后,为我买了那个有声电子器。现在蒋部长又不惜重金,让我享受这高科技的美好成果。这《世界经典图书馆》载有24000余册书,共150亿汉字,等于蒋部长给我搬来一个大型的图书馆,请来一位不要报酬的义务朗读员,而且完全为我随心所欲地调遣,可某种不足的是,不能带到室外去,然而蒋部长更替我想得周全,送的图书阅读器就解决了这个问题,充上电随身带,走到哪儿就读到哪儿,方便极了。
在听读了大量精品名作,不断增进自己的文学涵养的同时,我的以家庭题材的长篇小说《女儿河》经不舍昼夜的写作完成了初稿。我又一次来到省会,蒋部长在百忙中跑来了,并将我的书稿拿去,很快批给文艺处作重点扶助。
当我捧着饱含部长浓浓恩德并散发着淡淡墨香的新作《女儿河》,一遍又一遍亲吻时;当我将一本本书邮寄给关怀、支持自己的领导和朋友时,我似乎看到蒋部长的新春贺卡化作灿烂的云霞染红蓝天,婆娑依依的梅柳摇曳出满地春光,一条淌着情,荡着爱的江河奔向和谐的海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