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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阴堂 梦

作者:武阴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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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-12-11

 

     在习主席说出“中国梦”这个名词之前,我从没有想过这究竟是什么。

     儿子刚从清华回来过暑假,他在努力复习迎考gre。看着儿子匆忙的背影,我知道他的梦想是考上哈佛大学。

     儿子上个学期去了北京之后,老母亲耳疾恶化,已经基本听不见了。这次儿子回来和他奶奶聊天,她紧紧攥着孙子的手,反复地说着“这就是见你最后一面啦”。看着老泪纵横的母亲,我知道她的梦想,也许仅是早日闭上双眼,见到已经逝去的老伴。

     那天妻子准备洗老母亲的枕套,发现它已经泛黄了,抱怨了一声,把枕套放到了堆满肥皂泡的脸盆里。看着妻子起起伏伏的身影,我知道她的梦想,是努力支撑起这个家庭。

     我的梦想又是什么呢?每天上班、下班、烧菜、洗碗、洗衣服、睡觉,我过着和每一个普通人一样的生活,我是否也曾有过梦想?我是否曾和别人不一样?现在有了这个名词,我可以坐下来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了。

     其实我从来就和别人不一样,我有着泛黄的白头发和一双缺少黑色素的眼睛。儿子小时候特别怕我,他说我瞪他的时候特别吓人,像一只老虎一样。后来看了一张老虎的图片,我笑了,还真挺像,只是我不是为了吓他,而是我永远都看不清他的眼睛。想到儿子,我发现我似乎曾有着许多梦想。早在还没有谈恋爱之前,那大约是30年前了吧,我就曾幻想过,自己以后过着怎样的生活。但在那时,这是无法想象的。这就和你想象自己哪天中了一千万想要买什么车一样,太虚幻却又太诱人。那诱人的真实引诱着你追寻梦想,待你丧尽希望便弃你而去。8年之后,谈了几次恋爱无果的我娶了一个来自海门乡下的妻子。1年之后,我有了一个毛发正常、眼睛乌黑的男孩。当年的幻想早就已经不复存在,唯一存在的只有现实。人们常把既苦又甜的东西比作咖啡,我觉得现实于我好像是一根咖啡杯里的小勺子,无比坚硬,却带着咖啡的苦和甜。如今,妻子的头发也一根一根变白,当年热水瓶大小的小婴儿也有了女朋友。我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就像当年的父亲,依旧想管着儿子的衣食起居,却没发现自己已经变老。生命好像发生了轮回,只是年轻人越来越年轻,老人越来越老。什么是梦想?梦想就是满怀着希望去生活,直到你意识不到你已经生活在那个梦想之中。回想当年自己的那些梦想,找一个好的老婆,生一个漂亮的孩子,住一套高档的房子,买一辆时髦的车子,这些并没有都实现。但随着时间慢慢流逝,好老婆也变老了,漂亮孩子也长大了,而高档的房子、时髦的车子却不再是梦想的一部分了,取而代之的是老母亲的健康和家庭的幸福。那些我从未想过的事情变成了梦想的一部分:早上去交了水电煤,给老母亲洗床单,给孩子配一副眼镜,换一个灯泡……做梦的时候你永远不会想到细节,只有当你美梦成真的时候,你才会发现,梦也是那么真实。哲人周国平曾经说过:年轻时,没有什么可以回忆,于是展望;老了之后,没有什么可以展望,于是回忆。在这回忆与展望的轮回之中,数代人心中的梦想被不断地传递下去。

     也许这就是中国梦,一个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人的中国梦。无数个普通的家庭组成了整个中华名族的汪洋大海,当你思考中国梦的时候,你想到的是自己的梦,自己曾经实现和没能实现的梦。

     我时常在想,也许我老得已经没有力气展望了。儿子昨天过来和我说他读到的一篇诗歌,是法国诗人兰波写的,叫做《生活在别处》。我没有读过这篇诗,但我能够感受到它的力量。是啊,生活在别处!即使现实如此,为何停止展望呢?

     我告诉儿子,我明天要开始学吹萨克斯,只因为我一直很喜欢。

 

录入:伊然 添加:2014-12-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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