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月如歌,流年似水,时光的流逝淡化了不少记忆、湮没了很多往事。但我圆梦的那个日子,令我难以忘却、难以割舍,常常萦绕于怀、笃定于情、坚守于心。特别是在与《盲人月刊》的编辑进行交流互动的过程中,我从他们那里获取了不少知识,并与他们结下了醇厚情感和珍贵情谊,让我倍加珍视、常常回味和深深感念。
那是在二零零七年骄阳似火,雨水充沛的盛夏。我的处女作终于在《盲人月刊》第七期上发表了。这篇名为《盲协应是宣传<盲人月刊>的桥梁和纽带》的习作,虽只是建言的文章,但盲刊的编辑还是给了我圆梦的机会。让我真真切切,实实在在地过了把作者瘾——这就是我失明以来的梦想——我渴望自己写的文章能发表,渴望自己的作品能变成铅字刊登在报刊上。在圆了十八年梦的时刻,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,但我深知,这是盲刊的编辑们对我的鼓励。偶尔有几篇习作发表,并不代表我的写作水平有多高,即使现在发表的文章多了,也没有从根本上改变文学基础差、底子薄的短膀和劣势。但该篇文章的发表还是如大旱的甘霖,滋润我那干涸的心田;更像雪中送炭温暖冻僵而麻木了的心灵。
常言道:饮水思源,就是不要忘本。梦想成真,固然与自己的努力有关,但我不会忘了曾帮助过我的人们:是云南省盲协的领导汪靖仁、彭斌等带我走进那家按摩店,才从那家按摩店的藤椅上摸到那本盲文书,又是彭斌告诉我,那是双拼盲文版的《盲人月刊》。假如没有那天与那本书的巧遇,梦很可能就是虚幻,是一枕黄粱;假如没有偶然摸到并订阅她,就不可能有与该刊的记者、编辑的相知相识,乃至永远失去盲刊这个良师益友;假如没有像张海迪、滕伟明、史光柱、张驹良、江建军等精神图腾,文学之梦将与我失之交臂。《盲人月刊》已经创刊五十多年了,可就是由于我地处西南边陲的缘故,想摸读她竟如蜀道之难,且是生活在县城的我,那么生活在偏远山区从未上过学,不会盲文,不会电脑的盲人呢,不要说订书阅读了,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事。此刻,我想起了张海迪自传体小说《轮椅上的梦》的主人公方丹,对书对知识的渴望和追求,感动了黎江,在那十年浩劫的年代,黎江为了从焚书中保存方丹迫切想看的小说书《牛虻》和《斯巴达克思》,冒着自己被关,其兄被抓,最终被逼疯逼死的风险,终于让她圆梦一样,为一本书要经过多少波折,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啊!也许我的处女作《盲协应是宣传<盲人月刊>的桥梁和纽带》,就是代表了和我一样的盲人渴望读书,渴望走出黑暗冲破禁锢,寻求光明,实现人生价值梦想的心声和呐喊吧?
《盲人月刊》是面向全国发行的综合性刊物,她涉及到盲人的诸多方面,其中如卷首语,征文选登以及介绍盲人自强不息的文章,是我阅读、学习的重点。可以说,我现有的写作技巧和方法大部分都是跟着盲刊里的编辑、盲人作者学的,甚至从字到词组,乃至名言名语大部分也是从盲刊那里拿来用的。坦率地说,即使我的文章很次,但这点能耐也是踩在盲刊里的所有作者的肩膀上才有的。这不是说我从没上过学,我也曾进过高等院校,但由于我失明时病多伤重,奔波于医院、卧病榻几乎耗费了十年时间。由于不会盲文,没有电脑,家人也很忙,这十年里我几乎没有读过一本书,写过一个字,写文章投稿更是做梦也没想过的事,十年下来,我以前学的几乎全忘了,加之是学理科的,文学根基极浅,因此,我不但没有写小说、云诗作赋的灵感和本领,连一般文体如散文、记叙文和论说文也写不好,从这个意义上说,我跟从未上过学的盲人除了背张皮外,几乎没什么两样,都要从零开始,都要从学拼音、学汉字开始。如果从学盲文开始算学历的话,二十八岁失明的我,三十八岁学盲文才达到小学一年级的水平,就现在也只是小学毕业而已。在漫长黑夜里梦是经常做的,也不乏有宏大的理想,可面对双目失明、右手截肢、没学过盲文和电脑的现实,姑且不说去放飞文学创作那心中的梦想,就连告诉别人我曾做过这样的梦,都难也启齿,深怕他人“恭维”我说:你痴人还能说梦啊。
我认为,被人歧视和嘲弄,乃至自卑,都源于无能。为挺直腰杆做人,必须学会一技之长。只有这样方能安身立命,自立自强。而《盲人月刊》仿佛就是自信自立自强的数据库,只要你留心阅读盲刊,许多成功盲人的事迹就会展现在你面前,从而让你茅塞顿开去选择一条适合自己的路,并走下去。所以,懂盲文会电脑的人不能不读她,喜欢文学的少不了她,还在迷茫中徘徊的更应该看他。
《盲人月刊》引领我认识文学,走进文学,所以,盲刊里讲述的每一个故事,每一篇好的文章都是我通往文学殿堂的阶梯。作为盲刊的忠实读者,期期盲刊我都认真拜读,收获颇丰。作为盲刊的守望者,我有责任和义务作盲刊的宣传者,与盲人共同受益。
二零一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,从季节上讲是冬天,但对于盲人文学爱好者来说,却是春天,是中国盲人文学的春天。因为,在这个冬天里,中国盲人文学爱好者联谊会成立了,从此,盲人文学爱好者有了自己的家,有了一个可以交流的平台。我有幸参加了这次大会,并聆听了张海迪等领导的讲话、专家们的讲课、当选会长副会长写作经验的介绍、《盲人月刊》主编卜铁梅所作的写作要“专业化”的演讲,让我受益非浅,也领悟到了“文学是对生命的品味,写作是对精神的补偿”的深刻内涵,这些积淀又为我放飞下一个心中之梦——实现文学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我将以此为契机,深入到盲人中间,为写出反映盲人创业、生活的文学作品而努力奋斗。我坚信,在联谊会的领导下,在《盲人月刊》的引领下,在专家、学者和盲友的关心和帮助下,文学一定会点亮我心灵之灯。我的创作之梦,在盲人文学的春天里,会开出花来的,一定会开出娇艳的花来的,我将锲而不舍的努力下去,直至实现的那一天。感恩为我的文学之梦插上腾飞翅膀的所有人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