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听不看,在平冢千穗子看来,这就是她在东京创办的小型影院的基本特质。这座名为触记塔巴达(音译)的电影院位于北京区的jr塔巴达车站附近,于去年九月正式开始营业,是一座“全方位无障碍影院”,其试图通过由志愿者提供的对影片场景的语音描述,让包括视障者在内的所有观众都有机会尽情的享受电影的乐趣。利用放置于森林主题影院内的约20个位置上的耳机设备,观众们能够借助预先录制的描述音频,了解荧幕上的情况。
触记(chupki)一词来源于日本的土著少数民族——阿伊努人的语言,指的是诸如月光或阳光等自然光线。“我希望创造一个任何人都能够追寻着一线光明找到归宿的地方,”44岁的平冢女士如是说,目前她是志愿者组织“城市之光”的负责人,该组织的目的旨在丰富视障者的观影体验。“电影能够给观众带来全方位的感受,并非仅限于视觉。”
平冢女士介绍到,在努力撰写并录制语音描述的过程中,该组织十分注重挖掘低视力或全盲观众的“主动性理解”,而非仅对整个场景事无巨细的进行讲解。她谈到:“如果我们解释的太多,常看电影的老观众们就往往会感到厌烦。他们能够通过背景声音的变化,自行推测剧情的发展,因此,在这种情况下,我们就应该转而提供其他信息。”
她会要求首次参与志愿活动的人们倾听电影的背景声,从而让他们了解,自己凭借想象能够获取哪些信息。
“这是一家很棒的影院,”上个月底,70岁的视障观众寺井一夫在看完电影后,含着眼泪如是说,显然,他被由中野量太导演的影片《滚烫的爱》所深深打动。寺井先生谈到:“听着广播剧长大的我早已习惯了边听边想的观影模式,但是,我猜想,如果没有了语音描述,年轻的视障者就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。日本影片往往倾向于通过演员的面部表情而非台词展现剧情,因而,音频描述有着巨大的辅助作用。”
在触记塔巴达电影院上映的所有影片都为听障观众配上了对白字幕。此外,影院还提供了一间小型的静音放映厅,供观众们在有需要的时候安置自己哭闹不休或是调皮的孩子。该影院是2001年启动的“城市之光”项目的延续,主管方在其中着力为视障者打造“无障碍的放映厅”,由志愿者们坐在视障者的身边,时时描述屏幕上的场景,与提供个人翻译服务的口译者十分类似。
影院经理,27岁的佐藤宏彰曾经就是这样的一个志愿者,直到现在,他还清楚地记得,自己参与“城市之光”项目组织的电影节,第一次为身边的视障者解说电影的时刻。“我的描述令他泪水连连。……我从没有想到,他居然会如此感动。”佐藤先生补充到,面对面的接触改变了自己对于残障人士的认知,促使他更深的参与到“城市之光”的活动中来。
小时候,由于不断的生病住院,他往往与同伴们格格不入,佐藤先生谈到,在自己无力表达愤怒或是被压抑的沮丧情绪之时,电影就好似他自己发出的声音,并且,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,电影更是成为了生活的引路人。“我希望能够为处于生命低谷的人们做些什么,由于自己只熟悉电影,因此就想着能够为他们讲电影。”佐藤认为,甚至在加入触记影院担任经理之后,这也一直是推动他勤奋工作的主要动力。
在影院开设专门课程培养语音讲解人员的同时,迄今为止,佐藤先生已经参与了约20部影片讲解稿的撰写工作。他谈到:“创作讲解稿就好似绘制星空图,你必须决定孰轻孰重。夜空里,并非每一颗星星都能够被肉眼所看见。”
在数年的时间里,“城市之光”的活动形式不断演进,据平冢女士介绍,最初,志愿者们陪伴着视障者进入影院,一对一的“在他们的耳边轻声讲述”剧情内容。然而,由于担心这种窃窃私语的声音会影响其他观众的观影感受,组织引进了一整套无线电转播系统,指派专人为场内的视障者进行讲解,通过耳机实现收听。
后来,平冢女士萌生了自己建立影院的想法,尽管她花费了数月时间才在现有的法律框架下寻找到合适的房子,筹集项目所需的1500万日元也实属不易,但是,通过众筹平台,她在三个月的时间内就设法得到了500多位捐助者的支持,筹足了1800万日元。影院的入口处旁边有一颗专门设计的树,所有捐助者的名字都被写在了树叶上。
“我似乎总能获得足够的资源,实现心中的构想,”平冢女士如是说,无论何时,但凡她需要帮助,适当的人选就会不期而至。“我感到,自己似乎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指引。”
影院的建设得到了众多社会名流的支持,其中包括著名的配音导演岩浪良和,他亲自监督了影院的升学设计工作,家喻户晓的配音演员小野大辅也曾参与录制某部动画片的音频讲解,除此之外,导演河濑直美曾亲临影院,根据音频描述的要求拍摄影片,演员永濑正敏甚至成为了“城市之光”项目团队的成员之一。
平冢女士回忆到,以系列电影《寅次郎的故事》闻名于世的导演山田洋次曾经对她说,自己十分感佩该组织的工作。“他说,一部上佳的电影由良好的观众所造就,而你正在培养那些良好的观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