俗话说:“一颗草,一滴露,一个人,一个饭碗。”
陈有福守着自己的盲人按摩店,也就是守着自己的饭碗已经四十多年了。陈有福是一个孤儿,在福利院长大,福利院安排他学习了按摩技术,按摩虽然辛苦,但老陈却心满意足。他常想,在过去算命就是盲人的饭碗,敲着竹竿走村串巷,还担心被狗咬伤,哪儿有坐在店里靠技术吃饭来的安稳。
老陈带过不少的徒弟,他总是对徒弟们说:“按摩是盲人最好的饭碗。”这话没错,这不19岁的小康就被父亲带着来到老陈的面前拜师学艺。
小康原本在上大学,因为视神经萎缩双目失明,小康从天之骄子突然成了一个什么事情也干不了的废物,以前还嘲笑过别人瞎子,没想到现在自己却也成了瞎子。与其今后靠别人的怜悯和施舍生活,还不如一死,一了百了。父亲因为小康失明暗地里也不知流了多少眼泪,头发一下子也花白了好多。一次小康对父亲说:“我现在看不见,成了一个废物,活着还有什么意思?我不想活了!”父亲说:“你要是不活了,我和你妈也活不下去了!”听了这话,小康渐渐打消了自寻短见的念头。
跟着师傅学按摩之后,小康的心情慢慢好了起来。师傅就是他的榜样,他心想:“师傅生下来就看不见,不一直也活得好好的吗?”师傅说:“小康啊!按摩就是咱们盲人的饭碗。你一定好好学,学好了就能自食其力了。”小康心里燃起了希望,小康家离师傅的按摩店有三站路远,小康每天风雨无阻,不是父亲就是母亲陪着,来来回回,邻居小芳有时间也陪着小康,小康和小芳从小青梅竹马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都一起上学一起放学,小芳人长得漂亮,是班里公认的班花,上初中时就有男生给她递纸条,小芳却就是喜欢和小康在一起。小康失明之后,小芳比以前更加关心他,小康要学习,看不见书,小芳就主动给他当起了朗读者,《中医基础理论经络穴位学》、《推拿学》、《解剖学》,这些书都是小芳一字一句读给小康的,小康心想:“小芳不仅人长得漂亮,声音也好听,要是每天都能听到小芳的声音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。”
一天,小康拿着一本《按摩手法精粹》走到小芳家门口的时候,听到屋里小芳的母亲正在发脾气,说到:“以后少和对面的小康来往,和他混在一起有什么出息!王阿姨给你介绍的男朋友约了几次,你为什么不去?男方是个有单位的,捧金饭碗的,条件很不错的!”小芳回答道:“有单位什么了不起?金饭碗有什么了不起?我就是喜欢小康!”小芳的妈说:“你是不是傻呀?小康能和人家正常人的比吗?能和人家有单位金饭碗的比吗?小康生活都不能自理,一辈子就是他父母的累赘!”小康只觉得脑袋里面翁的一声,好像被木棍重重地击打了一下。他默默地转身离开,从此再没找小芳读过书……
一次,小康在路上碰到小芳,小芳上前问道:“上次那本《推拿手法精萃》还没有读完,我什么时候帮你把它读完呀?”小康说:“不用了。”小芳说:“为什么呀?有人帮你读了吗?”小康说:“没有,我只是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。”小芳说:“我愿意当你的眼睛!愿意当你一辈子的眼睛!”小芳说着,漂亮的大眼睛就噙满了晶莹的泪花。小康心痛道:“我没有稳定的收入,没有金饭碗,我自己都不幸福,又怎么能让你幸福呢?”说完,小康便走了。
之后,小康对师傅说:“我想出去闯一闯。”师傅说:“在哪都是一样的打工吃饭,师傅我年纪大了,干不动了,准备再过两年,就把这个按摩店传给你。毕竟师傅干了几十年,还有些回头客,这个饭碗虽然,不算金饭碗,但你守着它,也有个保障……”师傅的话没能留住小康,小康去了深圳。后来老陈和小康通过几次电话,知道小康一边打工一边上学,继续学习他大学没有学完的计算机专业。
10年的时间对有些人来说只不过是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的重复。而对有些人来说,却不知不觉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, 三十而立的小康现在是省城最大的康健健康有限公司的董事长,还是一家计算机软件开发公司的合伙人,小康庆幸自己赶上了好时代,两家公司在政府和社会的大力支持下正积极筹划上市。
小康没有忘记小芳,听母亲说,小芳后来嫁给了那个所谓的金饭碗,但不到两年单位倒闭,金饭碗就变成了破饭碗,丢了饭碗的丈夫高不成低不就,整天游手好闲,不务正业,酗酒打牌,输了钱就对小芳拳打脚踢。小芳和丈夫离了婚,带着女儿回了娘家。小康心想:“别人给的饭碗终究靠不住,只有自己打造的饭碗才算的是真正的金饭碗!”小康想起了小芳那美丽的大眼睛,那温柔好听的声音,那还有那没有读完的书,只是当年因为没有一个饭碗,便就没有了爱的勇气。10年的时间太过于漫长,经历的事情又太多,不知道今天的你我是否还能够重复昨天的故事,想着想着小康的眼睛就湿润了,一颗豆大的泪珠从他脸颊滑落下来,他深深地吸了口气,慢慢地掏出手机,拨通了小芳的号码……